“宫闱无主,膳食局成了暗箭场。杂役厨娘柳蕙蹲在灶下擦了三年铜锅,终于等到露一手的机会——太妃要‘滋阴补身’的汤,她往鸽肉里埋把枸杞,解了里头藏的巴豆;宠妃要‘讨帝王欢心’的点心,她揉团面捏成并蒂莲,把夹在酥皮里的匿名信,蒸成了黏糊糊的糖心。直到那夜,冷脸皇帝掀了她的食盒,却独独端走那碗没放调料的白粥...
知名作家沁湘编写的《朱门春馔:厨娘掌宫录》,是一部古代言情文,书中讲述了男女主角温柳蕙李三娘之间的感情故事,详细内容介绍:柳蕙的呼吸放得极轻,第二刀、第三刀……当第七片花瓣成型时,她额角已渗出细汗。黑木耳在石臼里被捣成极细的碎末,她用细笔……
然后是细碎的“簌簌”声,干梅碎屑落进她的鞋窠里。
“柳厨娘?”吴姑姑的声音发颤,“你来看看这罐底——”
“姑姑!”柳蕙转身时故意撞翻了案上的茶盏,热水泼在地上腾起白雾,“奴婢这就来!”
等她走到茶罐前,吴姑姑正慌乱地用帕子擦袖口,帕子上沾着墨痕和星点碎屑。
柳蕙弯腰捡茶盏碎片,瞥见她鞋底粘着两粒干梅——和罐底的碎屑一模一样。
“许是老鼠叼的?”柳蕙装出慌张模样,“这茶罐许久不用,保不齐——”
“够了!”吴姑姑猛地盖上茶罐,“接着查!”
她的声音拔高了三度,柳蕙却注意到她袖扣下露出半星香灰——昨日慈宁宫烧了安神香,太后身边的人袖中都沾着这种灰。
当夜掌灯时分,柳蕙裹着棉斗篷溜进膳库。
茶罐里的铜勺还在,只是被移动过的痕迹清晰可见。
她将铜勺原样放回,又摸出帕子包起地上的干梅碎屑、染了墨的布角,还有茶罐口的茶粉。
刘典膳的值房还亮着灯,她敲门时手心里全是汗:“典膳,奴婢自查时发现些蹊跷。”她将帕子摊开,“这墨痕像是调包茶罐时蹭的,干梅碎屑和茶粉混在一起,倒像有人动过罐底。”
刘典膳的眉头拧成个结,捏起那粒干梅对着烛火看:“北地干梅的核是扁的,这粒...确实和库里的一样。”他突然抬头,目光如刀,“你怎会发现?”
“奴婢前日记错了干梅数,怕再出错,便多留了心。”柳蕙垂眸,“若能帮典膳查清,便是挨板子也值了。”
刘典膳沉默片刻,突然将帕子塞进袖中:“明日起,膳库加派守卫,这些东西我会呈给尚食局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了些,“你...倒是个有心人。”
柳蕙退出来时,月亮正挂在梅树梢头。
转角处有道黑影闪过,她不用看也知道是吴姑姑——那沉水香裹着怒气,刺得人鼻头发酸。
“柳厨娘好手段。”吴姑姑的声音像浸了冰,“只是有些事,不是查账就能查明白的。”
柳蕙摸了摸袖中还带着体温的铜勺,嘴角勾起极淡的笑:“姑姑说的是,所以才要查个水落石出。”
次日卯初,膳局传开消息:刘典膳命人搬来近十年的采买账册,堆在值房里足有半人高。
柳蕙蹲在灶前添柴火,听小宫娥们议论:“典膳说要从乾元殿的旧账查起,连当年柳厨娘的腌菜单子都翻出来了...”
她搅着锅里的热粥,看白汽模糊了窗纸。
父亲说过,雪里蕻要埋在乾元殿的地窖里,等春雪化了才最鲜。
如今那地窖的钥匙,该落在谁手里呢?
粥香漫出来时,她听见廊下传来脚步声,混着算盘珠子的轻响——是刘典膳来了。
卯初的灶房还笼着层薄雾,柳蕙往灶膛里添了把松枝,火星噼啪炸开,映得她眼尾的红痣忽明忽暗。
廊下小宫娥的碎语顺着风钻进来:“刘典膳把十年前的账册全搬来了,说是要从乾元殿的旧账查起——”
她搅粥的手顿了顿。
父亲曾说,雪里蕻得埋在乾元殿后那口青石板封的地窖里,等春雪化尽,菜帮子才会渗出蜜样的甜。
那年她蹲在地窖口数腌菜坛子,父亲沾着盐粒的手揉她发顶:“等蕙儿能掌勺了,这地窖的钥匙,便挂在你腰间。”
“柳厨娘。”
刘典膳的声音惊得粥勺磕在锅沿,她抬头时正撞进对方沉肃的目光。
这位膳库主管手里抱着半人高的账册,青布外袍沾着墨渍,眼尾的细纹里还凝着未褪的倦色——显然熬了整夜。
“尚食局说查旧账需得个细心的。”他将账册往案上一放,牛皮纸封皮发出闷响,“你昨日递的线索有用,今日跟我去值房誊录。”
柳蕙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她垂眸擦手,沾着粥渍的帕子绞出褶皱:“奴婢粗笨,怕——”
“怕什么?”刘典膳扯过张椅子坐下,指节敲了敲账册,“你前日能从干梅核里瞧出南北差异,誊个数字总比那强。”他声音放轻些,“你父亲当年管腌菜时,誊的账册比这齐整十倍。”
最后那句话像根细针,精准扎进她喉管。
柳蕙攥紧帕子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——原来刘典膳早知道她的身世。
她应了声“是”,跟着他往值房走时,袖中那方藏着拓印工具的帕子,渐渐被手心的汗浸得温热。
值房里的樟木香混着旧纸味,三十余本账册堆成小山,最上面那本封皮写着“乾元殿·腌渍”。
柳蕙铺开毛边纸,砚台里的墨汁还未全干,刘典膳翻账册的手停在某一页:“从这里开始,先誊雪里蕻的条目。”
纸页窸窣作响。
她誊到第七页时,笔尖突然顿住——泛黄的纸页上,“供菜人”一栏端端正正写着“柳守仁”,后面跟着“腌菜三石,银二贯,已结”,落款处盖着尚食局的朱印,红得有些发暗,像陈了多年的血。
“怎么停了?”刘典膳的声音从旁传来。
柳蕙的指尖抵着案几,指节泛白。
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:“这页纸角卷了,奴婢……奴婢抚平再誊。”趁他低头看茶盏的空隙,她迅速摸出袖中浸了朱砂的丝帕,按在“柳守仁”三个字上。
拓印的红痕渗进丝帕纹路时,后颈突然冒出冷汗——若被发现,便是私藏宫档的大罪。
“这尚食局的印。”刘典膳突然用镇纸压了压那页纸,“十年前尚食局换过三任典膳,这印是王典膳在任时的。”他抬眼,“你父亲当年供菜,走的是正经路子。”
柳蕙喉头发紧。
记忆突然涌上来:十四岁那年,父亲被锁进囚车时,她扒着车轮喊“爹”,父亲咳着血说:“蕙儿,去看地窖的钥匙……”后来抄家的官差翻出半坛霉烂的雪里蕻,硬说父亲“私减贡品”——可当年的供菜单上,分明写着“已结”。
她将拓好的丝帕团进袖底,誊字的手却更稳了。
刘典膳没再说话,只偶尔拨弄算盘,珠子碰撞声像敲在她心上。
直到日头偏西,他合上最后一本账册:“明日去档案房查押运单据,你跟我去。”
“是。”柳蕙应着,余光瞥见窗外闪过道紫影——吴姑姑站在廊下,手里的沉香串被攥得咔嗒响,眼角的细纹里全是阴鸷。
晚间灶房烧果酱,柳蕙搅着铜锅,糖稀在火上咕嘟冒泡。
后窗传来压低的叱骂:“那姓柳的最近总往值房钻,你当没看见?”是吴姑姑的声音,“若她敢翻出十年前的旧账……”
“姑姑,刘典膳亲自带她去的——”小吏的声音发颤。
“蠢!”吴姑姑的帕子甩在窗台上,“当年柳承宗的案子,尚食局压着多少人的手尾?若她查到押运单……”话音戛然而止,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往远处去了。
柳蕙搅糖稀的木勺停在半空。
原来父亲本名柳承宗,“柳守仁”是供菜时用的假名。
那个穿紫衣的官员、尚食局的旧印、吴姑姑的恐慌——所有碎片在她脑子里转圈,最后凝成一句话:父亲的案子,从来不是“私减贡品”那么简单。
她舀起一勺果酱,看琥珀色的糖稀拉成细丝。
火光照着她泛亮的眼,嘴角慢慢勾出个笑——明日去档案房,该让吴姑姑看看,这把火,是谁在烧。
第二日卯正,柳蕙跟着刘典膳站在档案房门前。
铜锁锈得厉害,刘典膳的钥匙捅了三次才开,门轴转动时扬起大团灰尘,呛得她连咳两声。
“小心脚下。”刘典膳举着烛台先走进去,火光扫过堆叠的卷宗,“押运单据都在最里层木架上。”
柳蕙踩着满地旧纸往前走,霉味裹着潮意钻进鼻腔。
角落有叠卷宗蒙着厚灰,她伸手拂去,“柳记承运”四个墨字突然撞进眼帘。
那是父亲的字迹,刚劲里带着几分圆润——他教她写字时说过,“运货单要写得扎实,像腌菜坛子,风刮不跑,雨泡不烂”。
她指尖发颤,慢慢翻开第一页。
泛黄的纸页上,“雪里蕻三石,乾元殿地窖收讫”的字迹清晰如昨,旁边批注着“押运人:周九”,而在最下方,盖着枚半旧的官印——尚食局监察司。
“柳厨娘?”刘典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柳蕙迅速合上卷宗,心跳如擂鼓。
她转身时,烛火在眼眶里晃出水光:“大人,这里有柳记的押运单。”
刘典膳凑过来看,眉峰渐渐扬起:“当年的押运记录竟存得这样全……”他话音未落,档案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刘典膳!”吴姑姑的声音带着喘,“太后要喝玫瑰茯苓膏,尚食局催了三回——”
柳蕙垂眸掩住眼底的光。
她抚过那叠“柳记承运”的卷宗,灰尘簌簌落在手背。
门外的喧闹渐远,烛芯“噼”地爆了个火星,将“周九”两个字照得发亮——这个名字,她得好好查查。
尘埃在光束中浮沉,她深吸一口气,指尖即将触到下一页泛黄的纸页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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