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让的《溺火望舒》的描写展示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元素,虽没特别新鲜内容,但是依旧不会觉得老套。主角是江望舒曲怀霁,讲述了:沈寒青在冰柜那边举着抹茶大福冲她挤眉弄眼时,江望舒恨不得把手里的书包拍他脸上。收银台的人是谈峥嵘,他们上次在曲怀霁家里见……
窗外的雨淅沥了一整夜。
江望舒合上笔记本电脑时,屏幕冷光映得眼尾那颗泪痣愈发妖冶。
她慵懒地倚进真皮转椅,指尖漫不经心把玩着打火机,金属开合声在雨夜里格外清脆。
手机屏幕倏然亮起,十七通未读语音在置顶对话框炸开红点。
“江小舒!”宋浅浅的嗓音裹着电流刺破寂静,“明天校庆的演讲嘉宾名单,曲怀霁就坐在你右手边!”
手机从掌心滑落,在羊绒地毯上砸出闷响。
十年了,这个名字仍像根淬毒的银针,轻轻一碰便扎进骨髓。
2015届校友群里正热火朝天:
【同学a:修罗场预定!曲怀霁压轴发言,前一位就是江望舒!】
【同学b:我去!他俩?没记错的话明天还有徐河清吧?!】
【同学c:很有看头了,自从曲怀霁去伦敦交换过后,这两人怕是十年都没联系了吧?】
她冷笑一声熄了屏。
她赤着脚踩过羊绒地毯,落地窗倒映出黑色吊带裙下瘦削的蝴蝶骨。
像极了十七岁那晚暴雨中折断的翅膀。
电话**正突兀地响起。
“望舒,下楼。”徐河清的电话来得恰合时宜。
徐河清的保时捷在雨幕中亮起双闪,有些不合人设的夸张。
江望舒散着微卷的长发钻进副驾,卡其色风衣下露出一截雪白脚踝。
现在已经是春天,却还有些冷意。
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,后视镜里,她正对着化妆镜补口红。
“徐总这是找我有急事?”
“父亲想见你。”他嗓音温润如常。
后视镜里,徐河清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温润如昔,可江望舒太熟悉这种伪装。
十年前他撑着黑伞出现在雨夜时,也是用这般神情说“我帮你”。
路上两人各怀鬼胎,却未发一言。
海辛和淮江一直是死敌,淮江近几年又把目光转移到娱乐产业,所以海辛又偏偏咬紧了也跟着投资娱乐公司。
江望舒就是徐河清钦点的新产业的负责人。昨晚几乎一夜没睡,就是在写项目报表。
车上难得可以小憩一会。
到了徐家,老宅的龙涎香熏得人头晕。
徐闻海斟茶的手稳稳悬在紫砂壶上,滚水注入茶盏的声响里,江望舒盯着他腕间那串翡翠佛珠。
徐闻海摩挲着茶盏,目光像评估拍卖品般掠过江望舒:“望舒今年二十七了?”
“爸。”徐河清忽然截断话头,镜片反光遮住眼底暗涌,“望舒现在是海辛娱乐部总监,不是需要您指点的小姑娘。”
“是,还有两个月过27岁生日。”江望舒安抚的轻握了一下徐河清的手。
徐闻海左手提起瓯盖,将瓯盖一段轻轻在茶面上绕一圈,将瓯面上的泡沫轻轻刮起。
茶杯与托碟碰撞出脆响。徐闻海笑着,眼神却冷:“河清,记得你高中答应我的承诺怎么说的?徐家的事,从来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,现在还轮不到你做主。”
江望舒指节捏得发白。
她当然知道徐闻海这句话代表着什么。
十七岁的时候她就知道,自己只能变得强大。不能依靠任何人。
“河清该订婚了。”茶雾氤氲中,徐闻海的笑像把裹着天鹅绒的刀,“江**在海辛这十年,功劳苦劳我都记着。”
徐河清突然攥住她的手腕,掌心温度烫得惊人。
江望舒垂眸轻笑,高跟鞋尖若有似无地朝前面点了一下:“徐董说笑了,我这样的身份,怎么配得上徐总?”
她尾音拖得绵长,目光却穿过窗户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不论是徐家还是周家,都不会是一个好的后路选择。
能救她的,只有自己。
回程时暴雨更烈。
“我在怀高校庆拟邀名单上看到你名字了,怎么没听你提起你也要出席?”徐河清问。
“你也没问。”
徐河清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。
一路上比来的时候要沉默的多。快到江望舒家楼下的时候,徐河清忍不住问:“你一直没忘掉曲怀霁是吗?”
说完这句话感觉周围空气都凝固了,江望舒迟迟没回答,徐河清有些后悔嘴比脑子快一下子就问出来了。
身为海辛集团最年轻的执行总裁,在别的事情上他不会容忍一点错误出现,只有在她的事情上能让他屡次破例。
徐河清正想着怎么圆回来,江望舒沉默了一会儿,便开口。
“是。”
“你明知父亲在试探。”徐河清突然急刹,安全带勒得江望舒锁骨生疼。
他摘了金丝眼镜,那双总噙着笑意的眼此刻翻涌着暗潮:“十年了,你连骗我都舍不得?”
车载香水混着雨水在逼仄空间发酵。江望舒点燃细长的薄荷烟,青雾模糊了侧脸:“徐河清,算了吧,我们这样的人……”
她轻笑一声:“最不该有的就是真心。”
徐河清反复斟酌这句话,心脏抽痛地仿佛有只手紧紧抓住他。
*
大礼堂穹顶的水晶灯晃得人目眩。
江望舒抚过嘉宾席烫金名牌,“曲怀霁”三个字力透纸背的笔迹刺得指尖发麻。
真是十年不见了,光是看到这个名字就耐不住痛。
校庆分为三个环节,第一个环节是校领导讲话,第二个环节是三好学生上台领奖,第三个环节才是杰出校友发言。
旁边那个座位一直没人,江望舒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台上的人讲话。曲怀霁难道是知道她也会到场,所以推掉了这个行程?
他还是在恨她。
前两个环节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,江望舒单手撑着头,等到徐河清出场,观众席立马掀起了一阵惊呼。
他五官俊秀,穿着一丝不苟的深灰色西装,背影挺拔如松,一副成功人士的姿态。
高中的时候也一样,他和曲怀霁,总是整个年级可望不可及的风云人物,偏偏这两个人,都和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台上徐河清正在致辞,江望舒正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。
不知道台下是哪个学弟发言:“徐学长,刚刚从你副驾驶下来的是你女朋友吗,也是我们学校的学姐吗?”
此话一出,全场哗然。
高中生活实在枯燥无味,抓到一点关于暧昧的气息都能引起轰动,何况还是同校的学弟学妹们。
江望舒抬头,对视上了台上的徐河清。
“是她!是这个姐姐!”
“**,这个学姐好漂亮,比好多女明星都好看,这真是我们学校出来的吗?”
众人的目光都移到她身上,有惊艳,有兴奋,也有妒忌。江望舒实在忍受不了被围观的感觉,抬手遮住脸起身走到后台。
除了这些探究的眼神,江望舒还感受到一道强烈的,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。
徐河清同时也看向正在弯着腰离开观众席的女人,然后缓缓开口:“不好意思,私人问题不在讨论范围内。”
“你真和徐河清在一起了?哇,那我还赌错了。”后台更衣室,张扬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,问。
江望舒垂眸:“没,我们是上下级关系。”
“你是不是还对曲怀霁念念不忘啊?你是不知道,其他同学说你和徐河清都要结婚了,还有人说你都怀孕了,过不久就会奉子成婚……”
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。
那人脊背挺拔,黑色西装没有一丝褶皱,正神色冷冽的看着他们。
视线交汇的瞬间,江望舒倏的一滞,有些紧张。
二十七八岁的男人,与印象中的那个他重合,却又褪去了高中时的青涩,平添了几分锋利。
张扬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,候场化妆室只剩下他们两人,一种莫名令人窒息的人气氛在涌动。
他手里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,这烟她熟悉的不行,之前高中的时候最爱抽的就是这款万宝路。
江望舒薄唇轻轻勾起,也许是妆容原因,此时的她更像是摄人心魄的妖精,一颦一笑都透露着她的自信骄矜。
“别来无恙啊,曲怀霁。”
明晃晃的灯光下,她听见曲怀霁嗤了一声:“那倒是挺久,你还没死?”
“都还没睡到曲总裁,怎么舍得死?”
江望舒朝曲怀霁走近,两人只剩下一步之隔。他低头睨她,夹着烟的手指紧了紧。
“怎么,徐河清没喂饱你,跑来我这发/骚?”男人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讥讽。
许是这话太过锋利,一瞬间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。
她还清楚地记得,高三那年他对她说过最后一句话是“江望舒,如果再让我看见你,只能是在你的葬礼上。”
诅咒的还挺狠。
“那曲总,睡一晚能换合作吗?”江望舒眉梢轻挑。
曲怀霁逼近几步,掐住她后颈冷笑道:“江望舒,你还是只会利用男人?”
江望舒心头一紧。
看着面前男人的神色,她勾起嘴角,有些嘲讽的意味。
“啧,那曲总愿不愿意被我利用?”
曲怀霁的手微微收紧,又缓缓松开,他别过头,不再看她,声音却依旧冰冷:“滚。”
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。
曲怀霁,很有你的风格。
“淮江最近新的娱乐产业,是你出手的?”江望舒开口道。
曲怀霁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的眼睛。
“难道是因为高中我差点被星探挖走,曲总这是在借物思情?”
“少自作多情。”曲怀霁嗤笑一声,“江总监有这闲工夫,不如多关心关心海辛这段时间的股票,全是绿色可不太好看。”
她指尖划过他喉结,笑得挑衅:“曲总这么关心我,莫不是还惦记……”
曲怀霁倚在化妆镜前,领带松垮地挂在冷白脖颈上。
“关心你?呵。我是在关心我的竞争对手。”
他抬脚碾碎滚落的香水瓶,龙舌兰的烈扑面而来。
话音刚落,曲怀霁就冷笑着补充了一句:“江总监勾引人的手段,十年如一日地拙劣。”
江望舒反手锁上门。细高跟踩过满地狼藉,露背长裙的系带扫过他西裤褶皱:“曲总盯着我看了二十分钟……”
指尖勾住他领带缓缓收紧:“不如亲自验验,我有没有长进?”
曲怀霁突然掐住她后颈,虎口那道疤硌得生疼。他低头咬住她耳垂的瞬间,门外传来徐河清温润的叩门声:“望舒,该你致辞了。”
“下面有请15届优秀校友,海辛集团江望舒女士!”
轮到江望舒上台的时候,台下又开始骚动起来。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吊带露背长裙,冷棕色长发微卷,脚下踩着一双红底细高跟。
风情万种,摇曳生姿。
黑色露背长裙扫过红毯,江望舒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眯起眼。台下少年们惊艳的抽气声里,她精准捕捉到那道淬了冰的视线。
曲怀霁倚在后台阴影处,指尖烟头明灭。
“学姐!”后排学弟突然举着话筒起身,年轻脸庞涨得通红:“您和徐学长是不是...是不是快要结婚了?”
满场哗然中,江望舒慵懒支起下颌。
“小朋友……”丹凤眼扫过观众席某处阴影,“成年人的游戏里,只谈情,不说爱。”
“哇——”
江望舒下台的时候正好曲怀霁整理好着装上台。
经过他身侧时,雪松混着尼古丁的气息缠上来。
男人嗓音低沉:“江总监今日的演讲词,倒是十分别致。”
江望舒反手将演讲稿拍在他胸口,猩红甲油在雪白衬衫上格外突兀:“关你屁事。”
离开了礼堂,徐河清在外面等她。
江望舒倚在墙上,手里夹着一根未燃的黄鹤楼。她抬眼看过去,语气倒没什么两样:“有火吗?”
徐河清将打火机塞进她掌心,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。远处传来学生们的尖叫,曲怀霁正在台上演讲,词句锋利如刀。
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,喉结滚动了一下:“怎么不抽女士香烟?”
“没感觉。抽这种粗的,劲大。”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个圈,“蹭”的一声,火苗蹿亮,她低头将烟头凑过去,深吸一口,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脸。
“挺久没见你抽烟了。”
“之前戒了一段时间。”
他伸手拨弄女人散在耳前的长发,江望舒侧头躲了一下,徐河清的手尴尬的顿了顿,然后又收回来。
江望舒吐了个烟圈:“你该娶夏娴的。”
徐河清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,听到这句话眉峰不经意的蹙起。
夏娴。
这个名字和曲怀霁一样,在他心里都是淬了毒一般的存在。
他和夏娴本来应该联姻,徐闻海亲自把婚约递给他看过,可那时候,徐河清对海辛集团无意,为了能帮江望舒对抗周家,他选择签下名字,也将自己后半生赔上。
夏娴喜欢曲怀霁,全校也无人不知。
“我不会和她订婚。小舒,你知道的,我……”
“徐河清。”江望舒没听他说完便打断道,“我很感激这十年徐家对我的帮助,但是感情这种事,强求不来。”
男人神色一愣,心脏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。
吞云吐雾间,面前的人好像跟高中时没什么两样。
她累了。
徐家弯弯绕绕太多,谁又能独善其身呢。江望舒的人生信条一直都是与其逼自己一把,不如放自己一马。
“给我点时间,小舒。”
江望舒摇了摇头,说:“十年前我需要徐家的刀,现在……”
“现在你需要曲怀霁的火来烧死自己?”徐河清突然擒住她手腕,温润假面裂开缝隙,“他当年为什么失约暴雨夜?江望舒,你根本不敢问他!”
“是,我不敢问。”江望舒承认,这么多年她心里一直在介怀,如果当年徐河清没有出现,她怕是已经被周毓安得手。
她的第二次生命,是徐家带来的。
江望舒夹着烟的手紧了紧,又悄然松开:“我不敢问他,可这又怎样?当年的答案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,问不问重要吗?他的回答重要吗?已经十年了,我该放过自己。”
现在是初春,雨一直是淅淅沥沥的。
回去时江望舒眯着眼在徐河清车上补觉,两人都心知肚明今天若是坦白了,关系便不似从前。
所以谁都没开口。
*
“听说今天校庆,江望舒也到场了?”谈峥嵘后背抵着墙,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惊讶,开口道。
曲怀霁掐着眉心的手倏地一顿,嗓子有点哑:“嗯,见到了。”
“你怎么想的?每年校庆你都到场,不就是在赌她会不会出现吗?”
“谁赌了。”他嗤笑一声。
“江望舒,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她。”害的他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女人。
他哥也是痴情,那女的当时都做的这么绝了,没想到十年过去了曲怀霁还是念着她。
谈峥嵘将威士忌杯往消防栓上重重一磕,他斜眼瞥向阴影里的曲怀霁,男人正用袖口反复擦拭江望舒落下的口红印,仿佛那是块烙进皮肤的疤。
“装什么不认识?”谈峥嵘踢飞脚边的矿泉水瓶,“当年夏娴往你课桌塞情书,江望舒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这个小道消息,直接来我们班把你喊出去了。我还记得当时她说让你考虑考虑她,是吧?”
“夏娴之前托我给你传话。”谈峥嵘突然从西装内袋抽出信封,“她说十年前没送出去的生日礼物,现在该物归原主了。”
曲怀霁撕开封口的动作顿了顿。
“以后不要什么垃圾都往我这里塞。”他语气格外冰冷,信封也被丢到一边。
“行,这是最后一次。”谈峥嵘拍了拍他的肩,“这么多年你都没谈过恋爱,不是还想着她?”
“想?”曲怀霁眯了眯眼,“我恨不得她去死。”
谈峥嵘有几分赞同:“说得对,她当时害你害得这么惨,谁要还喜欢谁受虐倾向。”
“闭嘴。”
谈峥嵘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,说:“好好好我不说了,随便你怎么想。”
男人站在露台,手里拿着一瓶已经喝了一半的伏特加,拇指轻轻摩挲着瓶身,唇角的弧度隐约有一丝苦涩。
江望舒,终于又见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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