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椰子冰茶创作的最新小说《极昼里的长夜》,讲述了主角屠苏耗子之间发生的故事,全篇看下来真是意犹未尽,主要讲述的内容有:视线短暂失明,耳中充斥着无法理解的、震耳欲聋的持续轰鸣和破碎的尖叫——那是他自己的灵魂在破碎边缘的嘶喊吗?……
淬炼成刃(下)
十年。北极圈的极夜与极昼无声交替。船坞“铁砧”内部,时间在汗水、血水和金属撞击声中流淌。
冰天雪地的泥潭里,屠苏像一尊冰雕般趴伏在雪窝中。睫毛上结了厚厚的霜,口鼻呼出的白气瞬间冻结成冰晶。粗糙的伪装网覆盖着他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身体。一把拆解保养过无数次、枪管油亮的SV-98狙击步枪稳稳地架在他的前方,枪口套着保暖套。瞄准镜的视野里,是九百米外一个在呼啸狂风中摇晃的气球靶。旁边,穿着**冬季雪地伪装服的李铮如同岩石般伫立着,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,正通过手持激光测距仪和风速仪计算着。严寒让手指僵硬,轻微的颤抖都能带来射击的偏差。
“风向右侧修正90位,风速稳定,15米每秒,湿度80%,呼吸……停。”李铮的声音透过无线耳机传来,冰冷精确得像机器报数。
雪花被风卷着扑打着瞄准镜镜片。屠苏的呼吸在最后一个指令下达的瞬间被强行屏住。全身的肌肉在极寒中绷紧到极致,每一丝力量的调动都牵动着几乎冻僵的神经。手指扣住冰冷的扳机,感受着那细微得如同心跳的力度变化。十年,无数的训练让他身体的记忆远比意识更可靠。
屏息。心跳在三拍的间隙中骤然清晰。扳机上的食指第二指节以一个细微而坚决的内扣压下——
“砰!”
枪声在狂风的呜咽中显得沉闷短促。
九百米外,代表致命区域的小小红点瞬间消失,气球炸成一蓬白色的碎片,迅速被风雪吞噬。
“有效。”李铮语气平静无波,“起来,转移位置。敌方报复火力会在三十秒内覆盖此处。”
屠苏没有任何迟疑。他如同雪地上的猞猁,瞬间从潜伏姿态弹起,抄起狙击枪,身体在深度及膝的积雪中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协调性,沿着预设的、暴露在狂风中的安全路线疾奔。动作迅捷、精确、没有丝毫多余,每一个跳跃、每一个下蹲避让都精准地利用着有限的遮蔽物,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像经过千锤百炼的机械传导。
就在他跃入一个新的凹地掩体后不足五秒——
“嗖——轰!轰!轰!”
尖锐的呼啸声从天而降,刚才潜伏的位置瞬间被至少三颗呼啸而来的迫击炮弹炸开!雪块、冻土、冒着烟的金属碎片(模拟弹片)被高高抛起,带着死亡的残响砸落在新掩体附近。积雪簌簌落在屠苏的后背。
他喘息着,胸膛剧烈起伏,呼出的白气蒸腾。脸颊被冻得发紫,但眼神如同淬过火的刀锋,冷静地盯着刚才炮击的方向。这不是演习,是李铮调用了训练场上最真实的、装有少量**和爆片的“惩罚”装置。失败,就意味着真实的伤痛甚至死亡。
废弃船坞改造的格斗场内,空气燥热浑浊,汗水的咸腥味混合着血腥气。
屠苏和三个精壮凶狠的哥萨克战士缠斗在一起。他已褪去少年的瘦弱,二十岁的他精悍得像一柄绷紧的复合弓。贴身战术背心勾勒出线条流畅、蕴藏爆炸力量的肌肉群。脸上还带着一道新添的、尚未愈合的爪痕(来自上周一次失败的近身搏杀训练目标)。
一个壮汉仗着蛮力,挥动着粗壮的臂膀,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砸向屠苏侧脸!破风声刺耳。
屠苏不退反进!在拳头即将擦到的瞬间,身体如同柔软的柳枝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内侧拧身闪避,同时左手如毒蛇吐信,闪电般抓向壮汉的咽喉!
不是掐扼,而是拇指精准凶狠地卡向喉结上方的气管薄弱点!
“呃!”剧痛和窒息感让壮汉的动作瞬间变形、停滞。
另外两人趁机袭向他背心和下盘。
屠苏根本不用眼睛去看!仿佛背后生眼,在壮汉因气管受创佝偻身体的瞬间,他如同鬼魅般绕到其身后,将这个两百磅的汉子当作盾牌猛地向左侧撞去!
“砰!”左边袭来的战士被结结实实撞飞,两人滚做一团。
同时,他的右腿快如闪电,如同战斧般向上撩起,裹着硬质军靴的脚尖精准狠戾地点在最后一名对手攻来的膝盖外侧!
“咔嚓!”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响起!
“啊——!”那名壮汉惨叫着倒地。
电光石火间,三人皆废。屠苏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,胸膛平稳起伏,眼神冰冷得如同万年冰层。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,几缕被汗浸湿的黑发贴在额角。那双眼睛深处,燃烧着一种高效、无情、纯粹为了毁灭对手而生的火焰。十年的搏杀训练,用无数伤痛磨砺出的,是如同机器般精准冷静的杀戮技艺。拳脚、肘膝、关节技、地面缠斗,甚至随手抄起的扳手、磨尖的管钳……都成了他肢体的自然延伸。
角落的阴影里,李铮双臂环抱,靠在锈迹斑驳的船体钢板上,静静看着。他的眼神里不再是十年前那种纯粹的审视,而是带着一种近乎于导师般的……严厉?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、对杰作的认可。透过那只暗红色的,冰冷的义眼,他能看出屠苏每一次格挡闪避的细微调整,每一次发力切入对手弱点的角度选择,这些细微之处凝聚的,是无数次近乎死亡的训练打磨出的本能。
“停!”李铮的声音不大,却在嘈杂的格斗场内清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。
屠苏瞬间后撤,脱离战斗姿态,微微喘息,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地上**的三人。像一头收起了爪牙却从未放松警惕的孤狼。
李铮走到场地中央,目光扫过地上痛苦的战士,最后停留在屠苏身上。他没有表扬刚才干净利落的胜利,而是伸手指向屠苏刚刚闪过致命一击时脚下的一片油污。“这里你慢了0.2秒。”他的声音冰冷,“在真正的‘厨房’,”他顿了顿,那是对哥萨克核心任务行动的代号,“0.2秒足够你的脑浆溅在墙上。”
他没有看屠苏的表情,只是弯下腰,用带着战术手套的手,在那片导致打滑的油污边缘,用力而缓慢地捻了一下,像是在感受那粘稠滑腻的触感。“环境是你的敌人,也是你的武器。别让它们成为你的墓地。去武器库,擦你的枪。今晚有活。”
李铮转身离开。对那三个受伤的战士,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。哥萨克不相信眼泪,弱者没有抱怨的资格。
屠苏看着李铮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口。他沉默地转身走向武器库的方向。十年的淬炼,不仅让他拥有了在极地雪原一击毙敌千米之外的精准,让他拥有了在方寸间以肉身绞杀敌人的凶悍,更让他深刻理解了这个世界的规则:力量、技巧、绝对的无情。李铮是他的引路人,将这规则刻入了他的骨髓。
而这位冷硬的教官,从未对他笑过,却是在这冰冷的铁砧之上,唯一没有试图彻底打碎他、反而在塑造他变成一把真正武器的存在。这种极端扭曲的“信任”,构成了屠苏全部世界里几乎唯一的温度。
他抚摸着手中这把陪他多年的SV-98冰冷的枪管,指尖传来熟悉的金属触感。这把枪见证了他的蜕变。他不再是被烈火焚烧的无助孤儿,不再是被丢进狼群的羔羊。
他是“碎冰”。哥萨克内部敬畏的称呼。安德烈手中最锋利的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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